对话网易伏羲AI研究负责人：AI入局，如何改变游戏的未来？

人工智能五天内可胜玩家上亿场，这对游戏行业前景有何影响？

（观察者网讯 文/周昊 编辑/庄怡）自从雅达利公司于1972年发布首个电子游戏《Pong》以来，电脑操控的智能体便构成了游戏不可或缺的构成要素。

五十余年间，尽管电子游戏的媒介形态经历了剧烈更迭，不过依照设计者设定的规则运作的所谓“常规游戏智能”，本质上仍未摆脱其原始构成——即对特定情境下应采取何种行动的若干准则的集合。

近些年，人工智能飞速发展，在游戏中反复试验，自身技术不断获得突破，同时给游戏领域引发了一场新的“智械危机”。

游戏之内：近乎无解的高手

今年国庆假期，网易出品的国产游戏《永劫无间》开展了一项创新尝试，被称为“新同事”的“困难AI”仅用五天时间就战胜玩家千万余次，超出了既定目标。

《永劫无间》噩梦AI发布战报

“噩梦AI”是一个以赢得比赛为任务，并研究如何有效战胜玩家的智能角色，通过学习，它不仅能在游戏中完成各种复杂动作，还能分析当前的游戏状况、战场形势等，并采取提高移动效率、实施绕行战术等最佳策略。

必须留意的是，“噩梦AI”出色的博弈技巧并非借助窃取后台信息“走捷径”达成，而是依据对游戏进程的细致洞察采取实际措施；换句话说，站在参与者的立场，与其交锋的“噩梦AI”其行动方式更像是位“游戏顶尖玩家”。

网易伏羲人工智能研究与实施主管吕唐杰向《观察者网》记者表示，这款《永劫无间》的梦魇人工智能模式，运用了深度神经网络和强化学习技术，在明确工作指标之后，经由人工智能彼此间的自动竞赛培养，最终由工作人员进行筛选而得，该人工智能在游戏中采集的信息范畴和参数特征，和实际玩家之间没有不同。

“噩梦AI”获得的卓越成就实际上只是AI技术近些年投身游戏领域后所展现的一个片段。此前数年光阴里，AI技术已经从局面较为单纯的棋类游戏，逐步过渡到了博弈情报更为繁杂的竞技类游戏之中。

例如2016年AlphaGo突然面世，它是首个战胜人类围棋顶尖高手的计算机程序；紧接着在《王者荣耀》、《星际争霸2》、《Dota 2》这类策略对抗游戏中，由人工智能控制的战队也接连挫败了许多职业队伍。

腾讯AI Lab游戏AI研发中心总监付强曾提及一组资料：《王者荣耀》的AI“绝悟”刚开始进入游戏时只会停留在泉水发呆，但两小时后就能战胜游戏内预设规则的传统AI；当学习时间达到20小时后，其水平基本能媲美王者玩家，而学习超过100小时后，“绝悟”已经比较容易在固定阵容下击败职业选手；付强指出，“绝悟”一天的训练强度相当于人类玩家打150年游戏，其游戏胜率更高达98%以上。

吕唐杰同时向《观察者网》指出，人工智能技术与游戏产业是互相促进的，彼此之间存在着紧密的依存联系。游戏是探索和测试人工智能技术的理想平台，在人工智能进步历程中占据核心地位，从早期的AlphaGo到后续的OpenAI Five、AlphaStar等，人工智能研究机构借助精密的游戏环境持续优化人工智能程序、检验技术成效，这显著推动了人工智能领域算法设计、模型构建以及大范围并行计算等层面的进步。

可以说，正是游戏产业和人工智能技术的紧密结合，促使AI技术在算法研究、神经网络架构探索以及大规模分布式计算等方面获得了迅猛的进步。

游戏之外：AI点亮未来

与在游戏中利用强化学习模仿顶尖玩家相比，人工智能在游戏行业以外进行开发、管理等工作时，其自然语言理解、图像识别、声音制造、信息分析等能力，反而更受到企业的重视。

人工智能领域的核心构成包含方法、计算资源以及信息集合。现阶段，游戏产业在方法论层面的探索较为公开透明，世界各地的AI专家能够迅速掌握最新的技术构想，然而在计算资源与信息集合方面，则形成了不同企业的技术竞争优势。

现在，国内主要游戏公司例如腾讯、网易、米哈游、字节跳动等知名企业都设立了专门的游戏人工智能研究机构，这些公司在运用人工智能技术方面各有不同的关注点，不过它们整体的发展方向却非常相似。

吕唐杰也透露，人工智能能够显著增强游戏制作团队在开发过程中的效能。

例如语音驱动面部动画技术，能够使游戏人物借助声音即时展现人物神态，较之以往人工绘制表情的方法，效能提高了数百倍。

例如借助人工智能，能够迅速将表演者或视频里人物的面部神态、肢体活动等效果，复制到游戏角色造型上，这种做法与过去依赖动作记录的方式相比，不但能够大幅提高工作成效，还能有效减少开支。

游戏日常维护期间，人工智能反作弊手段能弥补常规反作弊方法的不足，借助分析玩家游戏时产生的动作信息，AI能迅速找出行为不正常的用户，以《永劫无间》为例，运用AI的反作弊措施查获的作弊者已超过所有手段统计总数的百分之六十。

游戏行业前景光明，这是吕唐杰对AI在游戏领域应用的看法；从技术层面分析，更高效的生产方式终将替代低效的生产方式；当前主流游戏正踊跃采用基于神经网络的新一代智能技术，特别是强化学习方面的智能技术，这一发展方向令人振奋。

应该看到，国内在数字化设施建设上的资金支持，显著推动了游戏人工智能领域的进步。

吕唐杰特别指出，网易伏羲借助集团自主建设，同时与阿里云、华为云这些公有云服务商以及国内超算中心紧密协作，成功组建了一个规模庞大的计算平台，该平台配备了成千上万颗CPU和数千块GPU，并且具备处理海量数据的能力。

稳固的数字设施为游戏人工智能的探索与实践提供有力支撑，这些数字设施也是我们成功创造出永劫无间自动化程序、魔兽世界防作弊系统、人工智能图像生成器、智能问答助手等杰出应用范例的关键基础。

吕唐杰表示，当前游戏里多数NPC是通过常规规则方法构建的，与玩家的互动方式固定，难以让玩家深入体验；这种做法的智能程度与投入的人力资源直接相关。不过，随着大模型预训练技术的进步，游戏设计者未来只需为怪物和NPC设定好背景故事、性格特点以及活动范围，后续的智能提升工作可以交给人工智能，由其借助海量数据学习来达成；这样不仅能增强NPC的生动性，还能让游戏世界变得更加开放自由。这种情形之下，每个参与者的每日感受，乃至个体每次游玩的感受，都会出现差异，同时也会使参与者与游戏互动的途径产生深刻变革，对于整个游戏领域来说，这标志着一场全新的演进过程。

网易伏羲AI研究&技术落地负责人吕唐杰 受访人供图

本次采访内容根据记录整理，受访者是网易伏羲人工智能研究及技术推广负责人吕唐杰，对内容仅做无实质改变的编辑处理。

观察者网：网易在十一期间将“噩梦AI”加进《永劫无间》，此举策划缘何如此，让人不解

吕唐杰：噩梦AI的推出是个值得肯定的开端，游戏程序过去在福利机构、人机对战等模式里发挥了关键作用，不过伴随玩家游戏技艺的逐步提高，基础版的游戏程序已经难以满足玩家的期待。

机器人表现不佳，首先是因为它们自身能力有限，其次是因为它们的行动方式较为呆板，甚至有些笨拙可爱，根本原因在于技术层面，《永劫无间》初始版本的游戏机器人是借助行为树、状态机等规则驱动方式构建的，这类方法虽然操作简便，但限制了机器人能达到的极限水平。

如今，强化学习领域的学者们在众多环境中，尤其是游戏领域，已研发出表现不亚于人类甚至超越人类顶尖水平的智能体，同时强化学习也被视为达成更通用、更全面、更高级机器智能的关键途径之一。

为此，我们运用了深度强化学习手段，在多个维度上增强了游戏机器人的性能，诸如路径规划速度、对抗策略能力、以及绕行战术运用。

此外，从专业层面看，必然是更高效的生产方式淘汰低效的生产方式，不只是《永劫无间》，网易众多游戏研发团队也在主动采用最新的人工智能技术，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发展方向。

观察者网询问，当前阶段游戏中应用的AI，与玩家心目中常规的游戏AI相比，具体有哪些差异？从玩家的视角审视，对于这两种不同类型的AI，他们的感受和看法又存在哪些不同之处？

吕唐杰：首先，两种游戏AI的创建方法存在差异。常规游戏AI可理解为多种规则的集合，即“何种情境下采取何种行动”，本质上源于人类有限经验的累积。相比之下，现阶段在游戏中应用的AI，则通过类似“新手成长为老手”的进程进行“培养”kaiyun官方网站登录入口，能够被视为拥有感知、理解、判断及学习能力的智能主体。

另外，这两种游戏智能体的能力差距十分显著，这是前面直接引发的结果。依靠规则的智能体，本质上是对人类既有认知的一种简化呈现，反映的是游戏制作者、设计者对于游戏玩法方式的看法。

然而人类在游戏方面虽然能够熟练掌握，却难以总结出精通游戏的诀窍。所以依据规则构建的游戏人工智能系统，通常会设定成千上万条规则来尽可能应对各种决策场景，规则数量越多，游戏AI表现得越为聪明，不过在实际应用中，基于规则的AI往往难以实现非常高的智能程度。

在寻找“怎样把游戏水平提升上去”这个问题的过程中，强化学习算法能够自主研究各种可能的行动方式，把行动方案总结到参数化结构里，既不需要丰富的规则体系，也不需要人为参与训练环节。

与机械式的规则AI不同，这是一种更高级的“人工智能”，其“人工”特性在于它遵循人类设定的程序，而“智能”特质则源于该程序所实现的，或者说模拟的，人类获取知识的方式，并非直接呈现知识内容。

如今，人工智能技术的飞速进步让各行业发生的转变十分明显，普通人都能察觉到。强化学习在围棋、星际争霸、Dota2等游戏中的重大进展，都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关注。游戏界普遍认同，当代人工智能在特定方面已经胜过了人类，这已成为既定事实。

根据我们的实践观察，玩家们能够清晰分辨出常规游戏智能体与采用强化学习技术生成的智能体，这种差异主要源于两者在能力表现上的显著不同。

新型人工智能掌握了更为复杂的组合招式，该人工智能展现出类似人类的策略运用，例如诱敌深入、虚张声势等战术，其压迫感十分显著。倘若仅采用传统的规则导向技术，游戏中的智能体仅能担当辅助角色，例如供新手练习、在玩家稀少时段维持场内人数，对于众多游戏参与者而言，此类人工智能实际上缺乏必要性。

现阶段，以深度强化学习为典型的当代人工智能技术，展现出巨大的发展空间，运用这些技术生成的游戏智能系统能够为使用者提供更多服务开yun体育app官网网页登录入口，与玩家在虚拟世界中形成紧密互动，也许会开创出游戏设计的新路径。

观察者网认为，通常情况下，游戏里所有怪物以及非玩家角色的行为都依照设计者的预设规则执行，那么人工智能技术的融入是否意味着未来游戏中的这些怪物和非玩家角色将具备独立的运作机制呢，这种转变会对游戏世界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吕唐杰：大模型预训练技术持续进步，游戏行业某个时刻或许即将来临，这将给游戏内部环境带来显著改变。

首先，能够加快游戏里怪物与角色的开发进度，同时还能让这些角色的反应能力达到一个更高水准。过去游戏里的角色是按照常规方法制作的，游戏设计者借助行为树、流程图等手段，亲手设定角色的行动模式，基本上就是“有多少人工作，就有多强的智能”。由于制造能力不高，考虑到游戏制作小组财力与资源约束，多数游戏里的敌人及非玩家角色往往显得不够机敏，互动趣味性也不强。

借助智能科技，妖怪与角色生成了自主认知的本领，游戏设计者只要为这些妖怪、角色配置情节脉络和性格特征，并规划好他们的活动范围kaiyun全站app登录入口，其余工作便可交给机器，由它借助海量资料进行学习，实现智能程度的增强，进而让玩家感受到角色们的生动性。

接下来，游戏或许能真正成为一个无拘无束的领域，同时让参与者感受到沉浸式的互动感受。比如角色能够和旁白者进行无拘无束的沟通，涵盖书信、谈话、动作等多样方式，而旁白者会依照游戏背景、自身角色设定以及与角色和其他旁白者的互动，在游戏中自行演变，因此角色每次在游戏中都能获得独特的感受，各个角色感受到的也不一样。

《西部世界》电视剧呈现了一种终极人工智能的样貌，我认为借助人工智能技术的进步，具备高度智能与高度自由度的虚拟角色在游戏中一定会问世，这亦是我们的追求方向，而这对众多渴望不断探索开放型游戏世界的玩家而言，无疑是一大喜讯。

观察者网指出，传统游戏里的强大AI角色借助后台读取相关数据来达成出色表现，例如RTS游戏中战争迷雾失去作用等，而现今的游戏AI则是根据实时情境来决定后续行动方案，这种完全独立运作的AI在研发过程和实际应用方面与传统游戏AI有何差异？

吕唐杰：传统游戏AI与纯自主AI所依托的技术存在差异，导致两者特性各异：前者完全基于逻辑构建，因而其表现易于管理和调整，但表现手法比较刻板，难以适应复杂的游戏环境，后者则不具备这些局限。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纯粹由自主性驱动的AI运用深度神经网络技术，这种技术的潜力更为巨大，可以处理更为复杂的情形，并且其行动方式并非一成不变，然而深度神经网络固有的不透明性，使得对其行为进行明确的定向控制面临相当大的挑战。

在程序设计角度，常规的游戏智能体要表现出色，不仅需要借助后台系统收集信息，常常还会在各项参数数值上加以提升。这次的《永劫无间》噩梦人机模式里头，那套人工智能系统，是运用了深度神经网络和强化学习技术的，它先定下任务目标，然后让AI彼此间进行自我博弈来训练，最后再由人进行挑选，最终形成的，它获取的数据范围和数值属性，跟真实玩家之间是没有区别的。

观察者网：AI不仅能在游戏里与玩家交流，还能对游戏制作、日常管理产生哪些影响？

吕唐杰：游戏制作期间，人工智能能显著增强工作团队的效能。比如借助语音合成表情技术，游戏角色能依据配音直接展现相应表情，相较于以往人工绘制表情的方法，工作效率能提高数百倍。

比如说借助人工智能技术能够迅速将表演者或者影像中人物的喜怒哀乐以及肢体活动等效果转移到虚拟形象上，与以往依赖动作捕捉的工艺相比，能够大幅度提高完成速度，并且有效减少经济开销。

人工智能的图像文字合成能力，能协助策划者利用描述迅速地制作并筛选出符合要求的构思性画面，缓解了策划与设计人员之间的沟通难题，也削减了工作流程中的重复修改开销。

在执行过程中，人工智能反作弊系统借助审视参与者在虚拟世界中的活动记录，能够迅速发现行为不正常的个体，进而为常规反作弊手段提供有力支持。

观察者网询问，放眼全球，游戏人工智能的技术研发与应用，中国和外国是否存在显著不同之处？

吕唐杰：AI技术跟游戏本身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

游戏是探索和测试人工智能方法的理想平台，在人工智能进步中扮演了关键角色。早期像AlphaGo，以及后续的OpenAI Five、AlphaStar等，人工智能研究集体都借助这些精密的游戏环境，持续优化人工智能方案，并检验技术成效。可以说，这些游戏有力地推动了AI技术在算法研究领域的快速进步，促进了神经网络架构探索的深入，同时加速了大规模分布式计算的发展进程。

国际在运用游戏推动人工智能进步这方面，成效比国内更为显著；国内则在借助人工智能的进步与应用，促进游戏行业发展方面，表现更为突出，目前众多大型游戏企业都组建了专属的人工智能研究团队，并在利用人工智能技术优化游戏体验上，实现了诸多技术突破和实际应用。

游戏产业借助AI技术实现进步，AI技术借助游戏产业获得发展，这两方面均对全球产业产生积极的推动作用。网易伏羲在“游戏+AI”方面成果显著，发表了150多篇具有国际水准的论文，获得了200多项技术专利，还在全球游戏开发者大会（GDC）进行了10多次AI技术主题演讲，因此在国际国内都具备一定的知名度。

国内数字新基建所建设的算力网、数据中心等对游戏AI技术的研发、运用产生了哪些影响？这些设施如何促进了游戏AI技术的进步？它们在游戏AI技术的开发和应用方面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吕唐杰：人工智能的三个关键组成部分分别是计算方法、计算资源以及信息资料。现阶段，游戏产业在计算方法方面的探索较为公开透明，世界各地的AI研究者能够迅速掌握最新的技术思路，然而计算资源和信息资料却变成了不同企业间技术竞争的核心障碍。

依靠在数字化基础设施上的大量资源，国内的游戏人工智能领域实现了显著进步。以网易伏羲为例，该团队已经建立了一个规模庞大的计算系统，其中包含数万台中央处理器和数千块图形处理器。这个系统还具备处理海量数据的能力，能够应对PB级别的数据吞吐需求。此外，诸如阿里云、华为云之类的公共云服务企业，以及国内部分超级计算机构，也为游戏人工智能技术的研究与实践给予了诸多帮助，正是凭借这些数字化基础建设，我们才得以开发出诸如《永劫无间》自动战斗程序、反作弊系统、人工智能图像变形工具、智能交互机器人等出色的应用实例。